●劉儀(永安公司)
水來了
那一刻,我熬紅了雙眼
依然站立在沙漠戈壁
等到落日的余暉
眼睜睜地看著,
燃盡最后一點(diǎn)光亮
僅有的那點(diǎn)濕地,早就被風(fēng)搜刮殆盡
成了不毛之地
一年也下不了幾滴雨的地方
我摸到了干澀的淚腺
沉入沙底的死魚,僅存的那點(diǎn)希望
還在堅(jiān)守,和一座城,守著日月星光
搬空擋在面前的石頭
用耐旱的紅柳花,阻擋沙塵暴的侵犯
和一場風(fēng),拼盡了一年四季
為一條河的流動(dòng),
我們做了幾代人的準(zhǔn)備
四百公里流出的一條天河
在那一刻,如萬馬奔騰
朝著一個(gè)方向,涌入干渴的城市
我捧著水,像一只水鳥
追出去好幾百公里
我要在這一刻,追回我失去的母親
最后在水邊,用力地嘶喊
我親愛的母親
鳳棲湖
幾個(gè)世紀(jì)的干渴
淚水早已全無
找不到一點(diǎn)水的影子
要把水?dāng)r住
搬幾塊石頭是不行的
還得找個(gè)地方
西邊有豐盛的水草
遠(yuǎn)一點(diǎn)
還有恐龍逐水而居的草原
就地取材
沙子壘起來的圍堰
才能滴水不漏
再加上紅柳枝、沙棗花
才能拴住水的野心
在新疆,有一種湖
叫水的藍(lán)色
沒有白天鵝逐水而居的水面
是沾不上湖面的藍(lán)色
比如,賽里木湖、鳳棲湖
林海公園
我要不說,高不過天山的幾棵白楊樹
在冬天,一樣落滿積雪
形成的一大片林子,一樣長著雪松
所謂的公園,除非是林子圍起來的花草
加上人工修飾
這些都是移民來的,
成了森林的一部分
我要是喊一聲,這里的井架、磕頭機(jī)
還有林子里的鳥,
地上跑著的黃羊、野兔
以及這座西北小城的,
千萬個(gè)在這里生活的人們
他們都會(huì)答應(yīng)
解決了缺油的問題,
還得改造這里的生活
讓這里的人住得安心,
戈壁灘最難的是水
就連幾只鳥,也是挑三揀四
有了這片林子和濕地還不夠
還得要河流和湖泊,
來改變它的子孫后代
秋天的金黃,似乎是一種時(shí)尚
但在這里,一直太過單一
干脆就忽略掉,那些不夠純的成色
一旦夠了,不管是胡楊、白樺
還是柳樹、榆樹、沙棗
就是幾株不起眼的紅柳、梭梭柴
也會(huì)直接表露出來,對(duì)紅色的包容
我想把它從秋天區(qū)分出來
卻離不開,這片林子所做出的貢獻(xiàn)
九龍?zhí)?/p>
幾個(gè)世紀(jì)
翼龍?jiān)谶@里筑巢
之后,就丟棄在這里
一條河,分開了荒涼
順著水的流動(dòng)
和一群鳥找到了的源頭
被九條龍含在嘴里
有吞下
一條河的氣勢
也有吐出
一條河的磅礴
還有從不吱聲的井架
和它身后漸漸多起來的林子
流過一座城的河流
它們都一往情深,和我一樣
深愛著西北的這座小城
黑油山
比起我登過的山,小是小了點(diǎn)
但不妨礙你的低海拔
一樣讓我恐高
我從你對(duì)面的城走來
在你和城之間,我用一滴石油的落差
平衡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從這里看過去
其實(shí),山就在你的身后
我仰望過,那些井架上天空的星星
和低處默默抬頭的磕頭機(jī)
它們都在你眼皮子底下
貪婪地吮吸黑色的乳汁
高高的山頂,找不到一棵生長的樹
卻有鳥兒不斷走動(dòng)
不斷集聚的油滴,從底層噴涌而出
隔著山,我也能看見浩瀚的大海
幾塊石頭加高的圍欄
不妨礙四季的流動(dòng)
仰望過的藍(lán)天白云
軟得無能為力,圍攏過來的油泡
在春天,讓山腳下的桃花
一年一年開得更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