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躍培
砍頭不要緊,只要主義真。
殺了夏明翰,還有后來人。
在所有的紅色詩文中,可能夏明翰烈士這首詩是傳誦得最為廣泛的。 原因何在呢?是不是因為它用最為通俗明瞭、瑯瑯上口的語言強烈地表達了那種為了守護真理、踐行真理而視死如歸的革命精神呢?
有了真正的愛國主義,有了真正的人民至上,有了真正的對黨忠誠,才可能有視死如歸的精神。這就是紅色詩文中蘊含的第四種寶貴精神。
夏明翰,1900年8月25日生于湖北秭歸縣,湖南衡陽縣人,1921年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后發(fā)動工人罷工,參加組織秋收起義。1928年3月20日,他在漢口余記里刑場英勇就義,年僅28歲。他的《就義詩》是大家都比較熟悉的,但他在英勇就義前給妻子寫的信大家可能就沒有那么熟悉了——
“拋頭顱、灑熱血,明翰早已視等閑。各取所需終有日,革命事業(yè)代代傳。紅珠留著相思念,赤云孤苦望成全。堅持革命繼吾志,誓將真理傳人寰。”
他給妻子的訣別信,與《就義詩》表達的幾乎是同一個意思。
我們再來看一首就義詩——
滿天風(fēng)雪滿天愁,革命何須怕斷頭?
留得子胥豪氣在,三年歸報楚王仇!
這是楊超烈士在就義前寫的詩。楊超1904年生,江西德安人,是方志敏烈士的同學(xué)。1923年,楊超在南京東南大學(xué)附中讀書時加入中國共產(chǎn)主義青年團,12月,發(fā)表《改造中國的一條道路——革命》;1925年在北京大學(xué)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1926年由黨派回江西擔(dān)任中共江西省委委員,后赴德安擔(dān)任中共德安縣委書記。
1927年4月蔣介石背叛革命,楊超轉(zhuǎn)往南昌、武昌、河南等地工作。10月,黨任命他為特派員再回江西,不幸在九江被特務(wù)逮捕,1927年12月27日被國民黨反動派槍殺于南昌市德勝門外下沙窩。就義時,楊超高聲朗誦《就義詩》。犧牲時,他年僅23歲。
頭可斷,肢可折,革命精神不可滅。
壯士頭顱為黨落,好漢身軀為群裂。
這是周文雍烈士寫的《絕筆詩》。周文雍,廣東人,1905年生,1925年入黨,曾任中共廣東省委委員,1927年12月廣州起義時,任廣州蘇維埃勞動委員和工人赤衛(wèi)隊總指揮。1928年春,他和愛人陳鐵軍不幸被捕犧牲,年僅23歲。這首詩是周文雍就義前在監(jiān)獄的墻壁上寫的。
1928年2月6日,廣州起義失敗后被捕的周文雍和陳鐵軍在廣州黃花崗英勇就義。
在刑場上,兩人宣布正式結(jié)為夫妻,舉行了悲壯的婚禮。
陳鐵軍在刑場上發(fā)表了最后的演說:
親愛的同胞們,姊妹們!我和周文雍同志的血就要灑到這里了。
為了革命,為了救國救民,為了共產(chǎn)主義的偉大事業(yè)而犧牲,我們一點也沒有感到遺憾!
同胞們,過去為了革命事業(yè)的需要,黨派我和周文雍同志同住一個機關(guān)。
我們的工作合作得很好,兩人的感情也很深,但是,為了服從革命的利益,我們還顧不得來談私人的愛情,因此,我們一直保持著純潔的同志關(guān)系,還沒有結(jié)婚。
今天,我要向大家宣布:
“當(dāng)我們把自己的青春生命都獻給黨的時候,我們就要舉行婚禮了。讓反動派的槍聲,來做我們結(jié)婚的禮炮吧!同胞們!同志們!永別了,望你們勇敢地戰(zhàn)斗,共產(chǎn)主義一定會勝利,未來是屬于我們的?!?/p>
今天, 當(dāng)我們的年輕人在富麗堂皇的宴會大廳舉行溫馨浪漫的婚禮時,可還有人知道九十二年前年輕的共產(chǎn)黨人曾經(jīng)有過這樣的婚禮?可曾有人在腦海中閃現(xiàn)過他們婚禮的場景因而深深地覺得自己是多么的幸運與幸福?
讓我們記住他們吧,千萬不要忘了他們!忘記他們不僅是對他們的不敬,更是對自己對自己子孫后代的不負(fù)責(zé)任。
陳鐵軍,原名陳燮君,1904年3月生于廣東佛山;1924年秋考入廣東大學(xué)文學(xué)院預(yù)科;求學(xué)期間,決心跟共產(chǎn)黨走,她將原名燮君改為鐵軍;1925年參加“五卅”運動和省港大罷工的宣傳工作;1926年4月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大革命失敗后的1927年10月,受黨組織的派遣,她裝扮成周文雍的妻子開展工作,并參加了廣州起義。1928年1月27日,大年初五,被叛徒出賣,與周文雍同時被捕。在獄中,他們備受酷刑,堅貞不屈。敵人無計可施,決定判處他們死刑。在共同進行革命斗爭的過程中,周文雍和陳鐵軍產(chǎn)生了愛情。但為了革命事業(yè),他們將愛情一直埋藏在心底。在生命的最后時刻,他們決定將埋藏在心底的愛情公布于眾,在敵人的刑場上舉行了空前絕后的革命婚禮。
他們的生命在青春時凋謝,他們的精神必將永世長存!
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
國破尚如此,我何惜此頭!
這是吉鴻昌烈士的《就義詩》。吉鴻昌,1895生,河南扶溝人,共產(chǎn)黨員,1933年任察綏民眾抗日同盟軍第二軍軍長;1934年 11月在天津被捕,英勇就義。
“我這次犧牲并不出乎意外,父親不必過于悲傷,還可以再討一個或繼承一個,你就當(dāng)作沒有生我這樣一個孩子,只有這樣想法。我自問沒有什么對不起家庭的地方,但是使你現(xiàn)在十分悲傷。我并不悲傷,若干年后,你一定會理解的?!?/p>
這是革命烈士傅烈1928年就義之前,留給父親的一封遺書。
1928年4月3日,敵人在重慶朝天門外將傅烈殘忍殺害。臨刑前,傅烈給父親和妻子各留下一封家書。在給妻子陳才用的信中他寫道: “你是知道我怎樣死和為什么而死的?!你要為我報仇,要繼承我的遺志,為黨的事業(yè)奮斗到底!”
在信的末尾,他寫下了 “拼將七尺男兒血,爭得神州遍地紅”。
傅烈,1899年生,江西臨川人,是中共四川省委第一任書記,犧牲時年僅29歲。
今天,在和平建設(shè)年代,我們表態(tài)說對黨忠誠,或在入黨宣誓時說“隨時準(zhǔn)備為黨和人民犧牲一切”,雖也莊重,但不得不說仍然顯得輕松。在革命戰(zhàn)爭年代發(fā)這個誓,那是隨時有可能要用自己的生命、自己的腦袋來兌現(xiàn)這個誓言的。我們不妨捫心自問:這些烈士們視死如歸,如果在相似的環(huán)境中,我們能做到嗎?
也許,在和平年代問這個問題并沒有什么實際意義,但在我們面對工作拈輕怕重時,在我們面對名利患得患失時,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想一想他們的言行,然后做出合適的選擇?無能如何,對這些為了救國救民而視死如歸的先烈,無論你是不是共產(chǎn)黨員,作為一個中國人,甚至哪怕僅僅作為一個人,我們也必須保持起碼的敬重。一些人把革命烈士的英勇壯舉作為調(diào)侃甚至抺黑的對象,真是毫無心肝、寡廉鮮恥!
這一部分我們一起重溫的幾乎都是革命烈士們臨刑前留下的詩文,也就是在明確地知道自己要被殺害時留下的。這些詩文蘊含的共同精神就是為了崇高的理想與信仰視死如歸。那么,革命先輩們在為革命奮斗的過程中又是一種什么樣的精神狀態(tài)呢?